【景零】大雾
*ooc有 私设有
*关于乐器啥的是我胡诌的
*是糖（确信）
蝉鸣，盛夏永远停止不了的蝉鸣。黏腻的糖水从棒冰上滴落到柏油马路上聚成小小一洼，转瞬就被毒辣的阳光烤干。
波洛的大门被人匆匆忙忙推开，伴随着急促的风铃声。
“安室先生！”
“柯南？”
“一杯柠檬水，拜托了。”
一路小跑过来累得满头大汗的侦探差点一头撞到金发男人的腿上。安室透把手里的空盘放到水槽，不慌不忙从身后的陈列柜里取出一只玻璃杯。冰球哗啦啦从手中的铲子滚到杯中，柠檬切片从冰块的间隙里塞进杯中。
“给。”
见店里没人安室透也顺势和江户川柯南闲聊起来。
“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请假了。”
眨巴眨巴眼睛的侦探丝毫不觉得自己请假逃课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要是换个不熟的成年人恐怕能当场拎起对方把他扭送回学校，顺带再教一教这个小学生什么是好好学习之类的。
“这样啊。”
“所以柯南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一杯柠檬水下肚倒也暂缓了暑意。安室透见状顺势把杯子拿走给他续杯。
“我记得安室先生你会弹贝斯来着，对吧？”
“所以?”
“我不太懂乐器这类的啦，所以想问安室先生——”
“《故乡》的第二节要怎么弹？”
冰块不小心从铲中掉到料理台上。安室透定了定心神把滚落的冰块扔进垃圾桶。
江户川柯南盯着安室透的背影，镜片下的眼睛透着锐利的锋芒。对方手中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工作失误之类的。
“给。”
续了杯的柠檬水重新放到柯南面前。紫灰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想想啊，大概起手应该是第三根琴弦……吧。”
“抱歉，好久没练过了，琴谱什么的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
“没关系。”
江户川柯南笑了笑跳下椅子。
“安室先生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
在推开门走出去的瞬间安室透看见江户川柯南扭头朝他开口。
“安室先生，你，相信死而复生吗？”
“等等，什么？”
“不，没什么。”
无视神情有些错愕的安室透江户川柯南随手关上门消失于拐角。
安室透的神情有些不太妙。榎本梓推开门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波洛的低气压。一眼看过去对方的脸色简直沉的快要滴出水。
“……安室先生?”
榎本梓开口想要救下那个可怜的番茄，再不阻止那个番茄就要成泥了。
“梓小姐，早上好。”
对方手里的菜刀还在持续砍向那颗番茄。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发服务生手中的菜刀终于停下来。
“是哈罗，那孩子今天因为雾气看不清路撞仙人球上了。”
安室透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好，隐约带着几分担忧。
“欸？怎么会，哈罗还好吗?”
“没关系，已经拜托朋友送去宠物医院了。”
“这样啊，居然撞到仙人球上什么的。”
榎本梓揉了揉眉心。
“不过也不奇怪，今天的雾气确实异常浓，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那边出了车祸，完全看不清路呢。明明昨天还是大太阳……”
榎本梓顺着话题轻微抱怨着今天不正常的天气，料理台后安室透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没有办法不去在意，柯南昨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不对劲，这孩子在一些时候过分敏锐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发现了什么……每句都若有若无指向他的挚友。
把手中饱受摧残的番茄放到一边，安室透转身拿出柜子里的咖啡豆。
不能说这到底是好还是坏，总之，他又一次见到了hiro，在充满雾气的梦境里。
安室透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他撑着伞站在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将他的视野遮蔽，他能听到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能闻到柏油马路经过暴晒后的焦臭、能看到不远处闪烁着的霓虹灯……
甚至还有背着乐器包站在信号灯下的蓝衣兜帽青年，下巴蓄着短短的胡茬，看样子是正在等什么人。
心跳不受控制加速，于是他轻轻迈开脚步，皮鞋踩在马路上溅起水花，打湿了西装裤的一角。无暇去注意可能被他撞到的路人，雨伞被他随手扔在一旁，只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走到对方身边。
然后说一句“久等了，hiro。”
诸伏景光在等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他。
隔着深沉的雾气，站在距离对方最近的地方。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知道雾气背后是对方就够了。
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
“安室先生？”
“安室先生!”
“欸？”
“放下你手里可怜的咖啡壶吧，让我来。”
“今天你真的不太对劲哦。”
榎本梓接过安室透手中的咖啡壶继续完成之后的步骤。
“如果真的很担心哈罗的话，今天去陪在哈罗身边吧，店长那我会帮你请假的。”
“不……好的，那就麻烦梓小姐了。”
话到嘴边临时拐了个弯，有些东西确实卡在他心里过不去。他需要再去找一趟柯南，把昨天那个半截问题搞清楚。
建筑笼罩在深沉的雾气里只隐约露出一个轮廓，在等电话接通的那几秒里，安室透无端觉得这样的雾气有些眼熟，似乎与他梦里的差不多。
电话被接起的时候他还能听到电话那头气象节目主持人的报道。关于这场罕见的大雾……
“可以哦。”
小侦探冷静的声音仿佛早有预料。
“约个地方详谈吧。”
“安室先生。”
他们两个默契地放弃了所有交通工具，这样的雾气还是自己的两条腿要比较可靠一些。打开公寓门的瞬间哈罗便撒欢似地围绕着安室透打转。
“坐。”
“安室先生看起来昨晚没睡好。”
“或许是吧。”
坐在沙发上的金发男人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从这场大雾降临的瞬间一切都脱离了命运的轨迹。
“安室先生……”
江户川柯南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似乎对窗外的雾气很在意的样子。不过接下来的他要说的东西，恐怕会让对方更在意。
手中捧着的水杯被他放在桌面上，脸上的神色极其认真。
“我就直接说了，你相信那位苏格兰先生，还活着吗？”
“柯南？”
安室透终于把目光移回室内。
“……这个玩笑应该并不好笑。”
紧盯着江户川柯南的那对紫灰色眼睛像是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江户川柯南知道，从昨天到现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是在某个金发黑皮公安的雷区蹦迪。
诸伏景光永远活在安室透的梦里，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对方的安眠。
“眼见为实，对吧，安室先生。”
没有人能要求安室透在这件事上能放松警惕，看着浑身绷紧的男人江户川柯南只能退步。
他就知道，今天的谈话肯定是无意义的。如果不是赤井先生说这件事实在不方便由他来说也不会让江户川柯南跑过来。
谈话在江户川柯南离开后宣告终止，毫不意外。无视在一旁撒娇的哈罗安室透放空大脑。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睡着了还是在发呆，等到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僵硬地可怕，向窗外看去也只有透不出光线的雾气。
要思考对方是否撒谎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反复复盘推敲得出的可悲结论只有一个。
江户川柯南没有撒谎，最起码，他真的认为苏格兰没有死去。
说不定从前天的下午开始，他就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这次他看到的又会是什么？
黄昏，飞鸟，还有永远散不掉的雾气。在明显的雾气里他还能看清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就像是很久以前每个黄昏时分的漫天烟霞。
安室透看到诸伏景光背着乐器包靠在护栏上，眼睛看向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只是无意义的发呆而已，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于是他靠近对方，隔着一点距离背靠护栏，身体背对着河流，还能感觉到傍晚的微风吹动发丝带来的痒意。看不清面容的路人从桥上来来回回。
“hiro，下次换个曲子教我怎么样，上次那首你已经重复很多次了。”
安室透看向对方背着的乐器包缓缓开口，说实话，他现在也不怎么碰贝斯了，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什么的。只是有一种感觉，似乎从某天开始，那把贝斯就再也弹不出声音了。
“还有上次，说好要换个口味的吧，为什么饭团里夹的还是梅子。”
就算他们两个再赶时间，也不至于连续三顿的梅子饭团吧。
“下次饭团我要金枪鱼馅的，以及，不许给那个混蛋准备。”
每次三个人出任务都顺手牵羊捞一个的混蛋。
“就这么说定了，hiro。”
安室透试着向雾气那端伸出手来一次击掌或者碰拳之类的，只不过隔着雾气他始终接触不到对方的身体。
“下次见。”
手机的闹钟准时将安室透拖回现实，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想来应该也没几天，曾经觉得不重要的睡眠到现在却觉得弥足珍贵。他每晚都在做梦，梦里有着散不去的雾气与他的挚友。
有些时候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的，他能感觉到到梦里的雾气正在一点点变薄。而与之对应的，安室透拉开窗帘，今天的雾气已经依稀可以见到一丝日光了。
米花町的大雾总有消散的一天，那么他的梦境说不定也会在不久后迎来终结。一切说不定会重回命运的轨道。
“安室先生！”
米花町的的大雾还未散去，这些天安室透几乎都要养成新习惯了，只靠两条腿不使用交通工具什么的。
“梓小姐，早。”
“说起来，哈罗的伤势好一些了吗？”
“欸，已经好很多了。”
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上周扯的理由安室透有些尴尬，就在昨天这家伙还活蹦乱跳地把房间里的贝斯撞翻在地。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那把承受了无妄之灾的贝斯已经需要送去维修了。
“是吗，那就好。”
榎本梓也松了一口气。那天，她从未见过安室透那个样子，笼罩在对方身上的氛围只让她觉得悲伤得可怕。
“我们请来了国内知名的气象学教授，让他来为我们讲解一下米花町雾气……”
“雾气持续……不会太久……最迟……后天就会散去。”
楼上侦探所里电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楼下来。受恶劣天气的影响波洛的客人少了很多，难得闲暇下来的两个人坐在店里也无所事事。
“能散去就太好了，对吧，安室先生？”
榎本梓的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
“嗯？啊，大概。”
笼罩在这里的大雾能散去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安室透压下心里的犹豫点了点头。
虽然他并不知道等雾气散去会发生什么，仿佛与雾气一起到来的hiro……不过是梦那总会有醒来的那天。等雾气散去，他就可以开始联系人调查小侦探说的事情，或者去接受公安的心理咨询之类的。总之，一切都应该回归本来的轨迹。
那些缠绕在他心脏上的雾气也应该散去了，虽然他也无法舍得这每晚的好梦。
按照气象节目的预告，今天米花町的雾气就会慢慢散去。事实上，安室透今天打开窗户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原本那厚重的雾气只剩下了薄薄一层，是久违的日出。
和他昨晚梦里的雾气一样薄。
套上外套出门的时候安室透还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首先是联络风见询问最近的情况，还有调查江户川柯南的行踪；其次要申请公安内部的心理医生进行辅导；最后再去把贝斯送去维……
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处理，直到他恍惚间意识到前面站着有人的时候。
抬起头的瞬间便是穿着深色卫衣的青年，隔着一层浅浅的雾气与他对视。
安室透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又或者是梦中梦之类的。那个身影就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笑容是他最熟悉的样子。就像每一个梦里的那样，就像他们相处过的二十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于是安室透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意再次向前，他知道每次都会是同样的结局，隔着雾气看不清的面容，永远无法触碰到的身体，从来不会回应的沉默。
但如果还有下次，下下次，每一次他都会朝对方迈开步伐，然后在距离对方最近的地方慢慢地将那些琐碎的日常一一与他分享。这是hiro，是凌驾与他所有理智与感情之上的存在。
“hiro，早安。”
“今天的早餐做了你上次说的松饼，味道确实还可以……但是你说那个配方真的没有问题吗？不管怎么尝试都感觉有些苦啊，配方上蜂蜜的用量你真的没有少写一个零？”
“哦对前几天哈罗把你的贝斯折腾坏了，抱歉，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去修。”
“窗台上的仙人球……”
他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是能把握眼下的每一分钟就行。
“zero。”
所有的絮絮叨叨在一瞬间忽然卡壳。
“zero，配方我真的没有少写，是你每次都会忘记加砂糖。”
“还有，贝斯的话在你手上已经折腾坏好几次了，我对这个已经完全不惊讶了。”
“放过我的贝斯，好吗？”
“至于仙人球……不会又养死了吧。”
“……hiro?”
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无法理解，一切都像是痴愚者的妄想。
安室透看见对方稍微歪了歪头，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zero，你走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
他顺着这个声音行动，放弃所有的思考。
“握住我的手，zero。”
降谷零被一只手带着按上对方心脏的位置。
一下，两下。
隔着衣物感知到的心跳几乎把他的手震得发麻，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就被对方强硬展开。与手掌紧贴的是对方的掌心，对方手指根部还有长期训练留下的茧子，肌肤相贴的部分干燥而温暖。
呼吸、心跳、还有体温。
这是一个人还活着最好的证明。
降谷零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是对方衣服上柔顺剂的香味。
“zero，我回来了。”
穿越过雾气，隔绝那些虚幻与妄想，降谷零终于再一次见到奇迹。
波洛从每天开门到关门，几乎永远都是忙碌的样子。江户川柯南已经偷看安室透好几次了。
“柯南？”
比往常看上去卖相更好的草莓慕斯被放在他面前。
“安室先生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很明显吗？”
“安室先生你已经保持这个笑容一整天了。”
再这么笑下去江户川柯南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傻了。
“所以是遇到了什么呢?”
“嗯……大概是因为接下来一周都是晴天？”
被扼杀了好奇心的侦探眯着半月眼内心有一万字想说，江户川柯南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是又又又一次被安室透敷衍了而已。
“这次真的没有敷衍你。”
紫灰色眼眸里满是笑意。
那些缠绕在米花町，盘旋在他上空的雾气，终于被光驱散了。
降谷零再也不会经历这样的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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